只要三
夫人有了喘气的机会,查出是谁把这事捅出来那是迟早的事。这管厨房的,谁没有个猫腻,到时候,只怕就
是大姑奶奶转世,自己也没办法挣得脱了。
一时间,又后悔自己来告了状,又气恼十一娘不帮着出面。。。。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您听我说。”她如坐针毡,有些话却不能不说,怕以后没有了机会,“这件事必须得告诉侯爷。三夫人是
太夫人自己定的管家人,出了这样的事,肯定是要互相包庇的。我冒这样的风险,
全是为了夫人好。。。。。。”
十一娘暗暗摇头。
私心人人都有,可过了度,就不免让人心生愠意。。。。
“我会仔细思量的。”她不动声色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移了话题:“至于你的差事,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到时候我也好为你筹划!”
晚香听了十分失望。
可事到如今,十一娘不嗔不怒,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夫人。”她神色沮丧,“我还是想在厨房里当差!”
十一娘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办妥的。”然后端了茶。
晚香怅然地起身告辞。
十一娘叫了红绣:“去门口守着,侯爷一回来就报我。”
红绣见她表情郑重,不敢马虎,应声而去。
十一娘端了杯热茶,一个人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思忖半晌。
徐令宜回来见十一娘屋里的红绣再等他,挑了挑眉。
成亲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月,但是十一娘一向行事稳重,这个时候让人等他......
他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徐令宜本就不怒自威,何况这时脸色凝重。
红绣吓得哆嗦了一下,才磕磕巴巴地道:“夫人让侯爷一回来就去报了她!”
徐令宜点头,大步去了正屋。
帘子一撩,带着重重寒意走了进去。
感觉到一股冷风窜进来,十一娘不用打量也知道是徐令宜回来了。
“侯爷,妾身有急事找您!”她一面下炕帮徐令宜解斗篷,一面使了眼色让服侍的人退下。
徐令宜见她眉宇间有几分急切,表情变得缓和起来:“坐下来说!”
十一娘点头,给徐令宜沏了茶,和他一左一右地坐到了临窗的大炕上,把晚香的话告诉了徐令宜。
徐令宜越听目光越冷,起身道:“我去看看!”
这种事情,越早解决越好。
十一娘拿过一旁的斗篷重新帮徐令宜穿上:“您等会不去娘那边吃饭,找个什么借口好?”
徐令宜眼底闪过不解。
十一娘解释道:“三嫂做出这样的事来固然不对,可她毕竟是徐家的媳妇,是娘指定的管家人。要是
让她老人家知道了,不知道有多伤心呢!我看,还是瞒着点的好!”
徐令宜听着眉头微蹙:“你就说皇上让我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巡城。我要晚点回来!”
“恩!‘十一娘柔声点头,送徐令宜到门口。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三夫人这些手段,迟迟早早会被发现。早一些,捉个现行,迟一些,被人议论。不
管是哪种结果,对徐家都是一种伤害——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自己现在是徐家的媳妇,与徐家同声同气,同
根同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固然是十一娘不愿意把这件事声张原因,但她还有更重要的担忧。
调集粮米这样大的事,单凭三夫人一个妇道人家,是不可能做到的。只怕这其中还有些蹊跷。说不定还牵扯
到外院的一些管事,甚至于徐家一些重要的人……她不想变成一只飞蛾扑到网里去,却又不能置身事外或让
灾民吃出事来,或让徐家陷入困境。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徐令宜出面去解决。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那自己
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事情没有解决之前,她自然要保持沉默,免得打草惊蛇。自己变成了诬告之人。
可当她看见漫天飞雪簌簌打在徐令宜笔挺如松的身上时,又忍不住喊住他:”候爷!“
徐令宜回头。看见十一娘立在门檐下,大红斗篷像朵不驯的云般追逐着空中的雪花,一双眸子闪闪生光地注
视着他……忍不住就走了回去:”怎么了?“
十一娘看着他走近,停在了离自己五步远的距离。
”候爷,“她望着徐令宜,”施粥这件事可大可小。大的来说,是救灾,为黎明百姓。小的来说,是行善。
为徐家积德。何况我们家的粥棚紧挨着威北候的粥棚。您就是再大的气,也等这事过去了再说。“
徐令宜知道她是在嘱咐自己等会行事不要让别人看出什么破绽来,颇觉得她多事,点头应付:“知道了!”
十一娘见他态度敷衍,知道他根本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好再解释:“各家施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
时候换米,不亚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侯爷不妨让那些煮粥的婆子把米多淘几次,然
后放点醋在里面一起熬,免得吃出事来……就是有人起疑,就说您觉得她们当差不仔细就是了。待过了这一
顿,再安排人换米不迟……”
可一抬头,却看见徐令宜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十一娘一怔。
徐令宜已淡淡地道:“不过是米霉了罢了。当初行军的时候我也吃过,哪有那么多的事?你别乱操心了,好
好陪着娘,别让她老人家起疑心就是了。”
十一娘不禁语塞,想着他今晚要歇在文姨娘那里,道:“我等会会嘱咐文姨娘帮您留门的!”
徐令宜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十一娘去了太夫人那里。
因为连续的大雪,后花园又以青石路居多,太夫人怕五夫人滑脚,早下令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还让徐令宽也
不用过来问安,陪着五夫人即可。而三爷和三夫人又忙着粥棚的事,不到吃饭的时候见不到人。
她去的时候申正过一刻,贞姐儿和谆哥由几个丫鬟陪着在厅堂里跳绳。
看见十一娘进来,贞姐儿忙领着谆哥给她行礼。
可能是一直和谆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谆哥如今见了十一娘并不像她刚进门的时候那样的警戒地望着她。
十一娘看着当然高兴,站在离她们五步远的距离,不动声色地和两个孩子打招呼:“祖母在干什么呢?”
贞姐儿笑道:“正和杜妈妈两个人斗叶子牌呢!说不好玩呢!”
十一娘朝他们笑了笑,转身往内室去。
“爹怎么没和你一块来?”
她身后突然传来谆哥细细的声音。
十一娘回头,看见谆哥紧张地拽着贞姐儿的衣角,表情有些复杂地望着自己。
“你爹今天晚上要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巡城。”她笑容和刚才一样温和,“今天不能过来陪祖母吃饭了。”
贞姐儿和谆哥眼中都流露出失望之色来。
父女(子)是天性。徐令宜对孩子那样严厉,他们还是喜欢他,惦记着他???????
十一娘有些羡慕。
而太夫人听说徐令宜不能回家吃饭,也难掩失望。
杜妈妈劝太夫人:“您就当侯爷是出去应酬了!”
太夫人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不甘地道:“去应酬起码还活色生香。可你看这风大雪大的??????”十
分心疼徐令宜的语气。
十一娘嘴角微翘。
脑海里却浮现前世母亲的面孔……
第127章 处理(中)
风雪越来越大,屋顶、树梢都被埋在茫茫白雪之中。只有屋檐下挂着的大红灯笼,随风摇曳,映得雪地一片
红亮,里屋里传来的欢声笑语般,透着欢快的气息。
“……一面拿着夫子的戒尺舞着,一面吟着‘英姿飒爽来酣战’,夫子进来,三弟吓得一个激灵,戒
尺当时就落下来。”
太夫人指着徐嗣俭呵呵直笑:“这个孩子,真是顽皮。”
“祖母别听大哥的。”徐嗣俭一溜爬上炕钻进了太夫人的怀里,“戒尺没有落下来,是我见夫子来了
,所以放下来的。不是落下来的,是我放下来的……”纠缠着“落下”和“放下”不依。
三兄弟来给太夫人和诸位长辈问安,只有十一娘在一旁服侍,没有往日那样的拘谨,互相打趣着逗太
夫人开心。太夫人见气氛热烈,自然是由着他们闹。而谆哥儿见一向是自己的位置如今被徐嗣俭占了,都着
嘴扑到太夫人的背上,小脸在太夫人颈边拱来拱去的撒着娇儿。
端坐在炕边的徐嗣谕见了只是淡淡一笑,徐嗣勤则去拉胞弟徐嗣俭:“你多大了,还往祖母怀里钻,小心累
着祖母!”
太夫人抱着徐嗣俭:“不要紧,不要紧。祖母喜欢着呢!”
徐嗣俭有些懂事了,知道适可而止,在太夫人怀里腻了一会,就笑着坐到太夫人身边,问贞姐儿:“姐姐今
天干什么了?”
谆哥儿抢在贞姐儿前面说:“我们今天跳绳了。”
“你怎么天天玩女孩子的玩意儿。”徐嗣俭捏了谆哥儿的小脸一下,“哪天跟着我,我们骑大马去。”
谆哥儿墨玉般的眸子全是惊喜:“真的?三哥真的要带我去骑大马吗?”
徐嗣勤大笑,摸了谆哥的头:“他自己都只是夹根棍儿当马骑。。。”
“大哥!”徐嗣俭恼羞成怒,瞪着徐嗣勤。
徐嗣勤忙强忍着笑:“好,好,好。我什么也不说。”
太夫人呵呵笑,问魏紫:“三爷和三夫人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来?”
如今已是酉初,平常这个时候大家都齐了。
魏紫忙笑道:“已经差人去催了!”又道,“我再去看看!”
谆哥去绕着徐嗣俭:“三哥,我们什么时候去骑马。”
贞姐儿抿着嘴笑。
徐嗣俭脸红得像绸缎,含含糊糊地道:“到时候自会叫了你去!”
十一娘在一旁笑望着这些孩子,心里却想着粥棚的事。
不知道徐令宜到了阜城门没有?这样大的风雪。不知道那些灾民怎样了?既然下面的人都知道换了霉米,也
不知 道传出去没有……希望这件事能不惊动旁人快快解决了才好!至少顾了颜面。至于其他的事,那是徐
家内部的事 ,关起门来都好说了。
思忖间,就看见魏紫笑盈盈地陪着三夫人走了进来。
十一娘一怔。
平日三爷和三夫人都是同进同出的。
太夫人也很意外:“老三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三夫人笑着上前给太夫人行了礼,道:“这些日子三爷怕粥棚那边有什么事,一直在阜城门那边看着。今天
风雪 太大了,怕是回来的路上迟了,我已差了人去看了。”又道,“您别担心,我看着天气不好,今天特
意让三爷坐 着轿子去的。”
太夫人点头,“这就好。”
十一娘笑着上前和三夫人互相见了礼,几个孩子纷纷上前给三夫人行礼,徐嗣检遇到母亲,叽叽喳喳地说起
学堂的事,气氛很温馨。
就有小厮进来禀到:“三爷说,让太夫人,诸位夫人先吃,不用等。他遇到了候爷,兄弟两个一道巡巡。”
这么巧?
十一娘恍惚了一下。
太夫人听了笑起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等了!
丫鬟,婆子得了音,纷纷布箸摆碗。
三夫人扶着太夫人坐到上座。
”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太夫人很担心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明年的耕作?“
”大雪兆丰年。“三夫人笑道,”想来不会!“说着,用帕子包了筷子递给太夫人。
太夫人接了箸儿:”今天吃火锅子,不拘大人,小孩,都围着坐了罢。“
人老了,图个热闹。大家也是知道的,何况没有徐氏兄弟在这里,都笑围着太夫人坐了。
一品羊肉火锅,除了鸡鸭鱼肉,还有一碟黄灿灿的芽菜,一碟水水灵灵的红萝卜,一碟油绿绿的小白菜,一
碟脆生生的黄瓜。
这样的天气,桌上能有这样几道菜,可是要费一番心思的。
孩子们看着都高兴起来,就是一向显得有些老成的徐饲谕也笑了起来。
太夫人望着三夫人,脸上就露出满意之色来:“让你费心了。”
三夫人笑得风轻云淡,眼底却闪过一丝得意:“不过是安置您吃饭穿衣罢了,这点小事还是做得来的。”说
着,看了十一娘一眼。
十一娘迎着她微微一笑,心里却不以为然。
她这是要把事做到最好,就算有一天自己当家,前任后任有个比较。自己做得好,那是应该的,自己做得不
好,是没能力......这就是陶妈妈,也专找她说过这个事。
说三夫人管家的这几个月,减了不少人,花费也比元娘当家的时候少了一些。几位管家的妈妈一开始还只是
看着太夫人的面子上应景,现在却全都赞她精明、贤惠,甚至还有人说出“三夫人吃亏就吃在不是嫡出”的
话来。
十一娘却不是很担心。
所谓的减人也好,减费用也好,说起来都属于革旧换新。只要是革旧换新,那就有变化,只要有变化,那就
有人不满意......好比王安石变法。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好,可当损害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只怕这“好”
字就不会赞得那样痛快了。
太夫人正让小丫鬟们给几个孩子布菜,倒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情况,只是问:“丹阳那里可送去了?”
三夫人立刻笑道:“这些水萝卜、小黄瓜都是冷物,怕她吃了不舒服,每样只送了一点过去。”
太夫人再一次满意地点了点头。
吃过饭,太夫人亲自送徐嗣勤和徐嗣谕到门口,反复地嘱咐丫鬟:“可要仔细了,千万不要滑着!”
丫鬟们谁敢大意,都有些战战兢兢地应“是”,倒是徐嗣勤笑道:“ 祖母放心,我们都这么大的人了,就
是摔到雪地上也不打紧。”
“胡说些什么?”三夫人立刻在一旁嗔道,“要是撞到哪里,可不是好玩的!”
徐嗣勤好像很怕母亲叨唠似的,拉着徐嗣谕就匆匆往外走:“祖母,我们走了。明天一早再来给您问安!”
“这小子……”三夫人气得直跺脚。
“半大的小子就是这样!”太夫人望着红灯相伴渐行渐远的两兄弟笑道,“当年老四听着我叨唠也是能跑多
远就跑多远。我看勤哥儿这性子不像老三,倒像老四!”
十一娘心中一动。抬头打量三夫人,她眼中果然迸射出惊喜。
“像侯爷好啊!”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像侯爷能文能武,有饭吃!”
太夫人呵呵笑,由丫鬟搀着回屋。
三夫人就低声对太夫人道:“我有个事想商量商量您?”说着,看了十一娘一眼。
十一娘闻音知雅,笑道:“娘,我去给您沏杯茶。”说着,和魏紫避到了一旁的耳房。
魏紫又怎么会让十一娘沏茶。请她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小丫鬟们忙端了火盆过来,魏紫先沏了一杯茶给十
一娘,然后才开始给太夫人沏茶。
就有小丫鬟在耳房门口探头探脑的。
魏紫看着蹙了蹙眉,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沏茶。
他们虽然是丫鬟,可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子。
十一娘装作没有看见,端了茶,去了太夫人屋里。
屋里服侍的都退了下去,三夫人的话好像已经说完了,正拿着美人锤在给太夫人捶腿。
看见十一娘进来,太夫人道:“这事,你商量十一娘吧!她毕竟是孩子的母亲!”
十一娘听着一惊。
三夫人的笑容已有了几分勉强,道:“是这样的。我看勤哥和谕哥屋里的丫鬟年纪都不小了,怕生出事端来
,想早点放出去……”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十一娘将茶端给太夫人,笑道:“谕哥平日和勤哥都住在外院,我关注的少一些,倒没往这上面想。让三嫂
费心了。”先把自己的责任给划清楚再说,“既然三嫂觉得有这个必要,想来是要紧的事,我们谕哥就随勤
哥。”再把要换人的责任推到三夫人的儿子徐嗣勤身上去。
说着,她望着太夫人:“要把这件事定下了,我明天就开始帮着谕哥儿物色几个本分的丫鬟吧?”不管三夫
人是什么意思,都不能让身边的丫鬟、婆子把谕哥带坏了——他毕竟是徐令宜的儿子,四房的长子,要为兄
弟们做榜样的,“到时候送到您这里调教好了再放到谕哥身边服侍去。”让太夫人给谕哥当家去,万一真有
想不到的地方被三夫人钻了空子,自己的责任也小一点。
三夫人听着脸色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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