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要能忍辱负重,坚毅勇敢。现在,则要八面玲珑
,长袖善舞。要不然,性子太拗,只怕侯爷会不喜!”
太夫人听了喜笑颜开:“正是你说的这个理。所以当时说是庶出的,我想着也好,老四性子拧,要是再找个
不相让的,只怕又是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二夫人望着太夫人只是笑.
太夫人却忍不住道,“在她屋里足足过十五天……”
二夫人掩袖而笑。
太夫人到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然道:“我这不是担心吗?”又有些画蛇添足地道,“我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
。"
意思家里多几个孩子就好!
二夫人哪里听不出太夫人的言下之意,不由眼神一暗,又很快收敛了心思,想到今天五夫人帮的忙,关心起
她的情况来:“五弟屋里的那个晓兰……”
太夫人听着眉头微蹙:“我本意是让人送到老家去,任她自生自灭去。偏偏丹阳把她留了下来。”说着,轻
轻叹了口气,“要怪只能怪小五不争气,管不住自己。又把老四气得不轻。当时就要踹他。你也知道老四那
力道。我当时真怕他真的踹下去了。还好丹阳是个乖巧的,上前把老四拦了。"
二夫人听了深思片刻,道:“娘,我看丹阳的意思.你还要好好摸摸才是。她可不是那只知道吃喝玩乐的。
要是真能把五叔管起来,倒也是件好事。说起来,都怨我只知道忙那些俗务,对他照顾的太少……”
“这怎能怪你。”太夫人摇着头打断了二夫人的话,“按道理,他十岁的时候就应该搬到外院去住了。是我
把他留到了十三岁。顶着国舅爷的名声进了御林军,一天兵没当就直接提了营总。老四不在家,老三虽然是
哥哥,可怎么敢去管他。我们这些人又管不到那里去。他不出事才怪!说起来,我和你想到一块去了。老四
是家里的顶梁柱,老五迟迟早早要分出去的。如果丹阳能管着他,只要他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就当什
么也没有看见,随他们去折腾去。”
“不痴不聋,不做阿姑。”二夫人道,“这是上了书的话。”
太夫人听了就长长地叹了口气:“有时候我这么一想,又心疼他没长脑子,不免对他多有娇纵……
荷花里就在皇宫旁边,说着话,很快就到了。
大家簇拥着太夫人去了太夫人那里。
一天下来,只在宫里草草吃了一顿素汤饭,而且端出来的时候早就冷了。
杜妈妈是有经验的,不仅安排了徐嗣勤几个早早歇下,待丫鬟端了热水给众人净手净脸,热菜热饭就端了上
来.还单独给五夫人做了黄豆猪脚汤等温补的膳饭,给二夫人做了当归枸杞红枣排骨汤。
没有一个不满意的。
大块朵颐之后,太夫人留了徐令宜说话。
二夫人留宿太夫人这里,十一娘要服侍徐令宜回去,自然也就留了下来。和昨天晚上一样,杜妈妈立刻带了
屋里服侍的退了下去,十一娘亲自去沏了热茶端上。
这一次,二夫人等十一娘坐下才开口.
“皇后娘娘比我们想像的坚强,也比我们想像的更洞察世事。一听说丹阳不舒服,立刻就赶了过来。御医隔
着帐子给丹阳问诊的时候,让内侍传我去问话了。”
徐令宜听着微微一怔。太夫人却面无表情,“都问了些什么?”二夫人顿了顿,道,“问徐家有什么打算?
她应该怎么做?

第168章 变化(下)

太夫人垂了眼睑,感受不到她的喜怒哀乐:“你怎么说?”
“我说,仁宗皇帝方皇后,乃仁宗皇帝元皇后,生孝宗皇帝。一日,帝与后同坐,因贵妃胡氏与帝嬉笑而恚
,投杯而起。帝大怒,迫其上表辞位,退居长安宫,赐号静慈仙师,而册策胡贵妃为后。不一年死,以嫔妃
之礼葬于金山。孝宗继位,想葬方皇后于茂陵,礼臣却议,如与仁宗同祭,则二后也。孝宗年幼,朝中大事
多决于胡皇后,孝宗畏其势,只得供方皇后牌位于奉慈殿。至于孝宗皇帝陈皇后,因不合太后胡氏之意,被
废为贤妃,所生两子,一子暴病而亡,一子落水而溺,以宫女之礼丧于安园。反观英宗皇帝高皇后,虽然无
子,但品德高尚,孝顺温和,抚育世宗皇帝谨慎,深得帝宠。世宗继位,视同生母,死后上尊谥为‘诚孝恭
肃明德弘仁顺天启昭皇后’,与英宗合葬泰陵,附祭太庙。”二夫人淡淡地道,“是与帝合葬附祭太庙?还
是选陵而葬祭于奉慈殿?这就要看皇后娘娘怎么选了。”

十一娘倒吸一口凉气。
这番话真是大胆、犀利……咄咄逼人。
她的眼睛不由看向徐令宜。
就看见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
太夫人却不置可否,淡淡地道:“皇后娘娘怎么说?”
“皇后娘娘听了什么也没有说。”二夫人神色凝重,想了想道,“脸色素如白纸,问了丹阳的情况就走了。

是啊,该问的都问了,该说的都说的……除了沉默,还能怎样!
十一娘心里却升起淡淡的悲哀。
为什么女人的成长总是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也许,懵懵懂懂更幸福!
回院子的路上,徐令宜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十一娘也有心思……她一直觉得皇后娘娘生活的很顺心。
并不是说她没有经历过什么波折,而是她夫妻恩爱,孩子健康,对于一个没有什么野心的女人来说,这已足
够。可现在,她却要面临选择,一面是丈夫,一面是孩子,还夹杂着娘家,不管选择哪一种,都会十分痛苦

两人默默回屋梳洗歇下,徐令宜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
十一娘索性道:“候爷想不想和妾身说说话!”
徐令宜坐了起来:“没什么好说的!”却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来。
十一娘觉得好笑,心底的不快竟然淡了许多。
徐令宜已叹气:“皇后娘娘比我大两岁……”然后停住。一副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的摸样。
突然说起皇后娘娘,是在为她担心吧。
所以侧转难眠。
据说徐令宸十四岁就嫁了。两人感情再好,相处的时间也只限于小时候。
十一娘想了想,道:“小时候会不会给你讲《幼学》里的故事。”
《幼学》是大周比较普遍的启蒙课本。
徐令宜微怔,随后沉吟道:“会!‘萧曹相汉高,曾为刀笔吏;汲黯相汉武,真是社稷臣。召伯布文王之政
,尝舍甘棠之下,后人思其遗爱,不忍伐其树;孔明有王佐之才,尝隐草庐之中,先主慕其令名,乃三顾茅
庐’就是姐姐告诉我的…”
十一娘注意到他说的是“姐姐”,而不是“皇后娘娘”。
皇亲国戚,先是君臣,后才是亲戚。
有时候,君臣之义会把亲戚之情压得抬不起头来,甚至是扭曲变形。
“当时我就想,如果我是那孔明该有多好,可以在帝王面前摆架子。可以安邦定国,可以名垂青史…”他望
着帐顶,表情很柔和,“那时候我连描红都描不好,先生说我好高骛远,族学里的人也笑我做白日梦。只有
姐姐,夸我有志气。还说,将相不问出身,要紧的是自己有本领。让我好好跟着先生学,先把眼前识字、读
书这些小事做好,积少成多,以后就能做大事了……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只有七岁,二哥十二岁,娘正为二哥给换先生的事发愁。姐姐领着丫环采了榆钱
叶子在厨房里做榆钱饼给我吃,结果不知道是谁不小心,火星把一旁的柴草点着了……”他笑,“我还记得
,姐姐当时的丫环叫素娥和青娘。素娥吓得大哭起来,青娘则用裙子罩了姐姐的脸就把她往外拖。姐姐哭着
喊我的名字,把管厨房的婆子给招了来,结果发现丢在灶旁的柴草冒着烟,我们几个在那里又是哭,又是跳
脚……”

十一娘可以想像当时的搞笑的场面,嘴角也翘了起来:“后来肯定被狠狠地责罚了吧?”
“嗯!”他望着十一娘,黑暗里一双眸子闪闪发亮:“我和姐姐被禁足,一个月不许出房门。素娥和青
娘被罚到厨房里洗一个月的碗……”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说他的字写得不好,姐姐想办法给他找帖
子;说他背不出书来,姐姐怎样陪着他;说他和人打架撕破了衣裳,姐姐如何瞒着太夫人给他做了一件一模
一样的……
十一娘听着十分唏嘘。
如果徐令宸像茂国公家的大姑奶奶姜夫人那样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会不会要幸福的多。
至少,不会置身于这样的危险之中吧!
念头闪过,话已出口:“当初怎么让姐姐嫁给七皇子的呢?”
徐令宜怔忡了片刻,声音低了下去:“七皇子生母早逝,翰林院邓敬之先生是他的师傅。邓先生和爹是发小
,又是莫逆之交。邓先生觉得七皇子性情温和,品行高洁,姐姐温柔敦厚,操行出众,是天生的一对。就想
做这个大媒。爹之前也见过七皇子几次,觉得他仪表堂堂,生于皇家,不禁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恶习,反而
行事踏实稳重。
虽然内廷无撑腰之人,但毕竟是凤子龙孙,封爵拜王是少不得。姐姐要是嫁过去,也吃不了什么苦。觉得不
错。然后邓先生向皇上一提,皇上也觉得好。姐姐就嫁了过去。
“谁知到,世道变得那么快。先有太子的“巫咒案”,后有吴皇后投缳身亡,又有几位亲王或被圈禁,或自
杀身亡。先帝当时年事已高,疑心忡忡,不仅不安抚几位皇子,反而利用此事对朝中有功重臣进行清洗。爹
看着情况不对,再不想法子只怕七皇子和姐姐迟早也难得善终。正好七皇子也为这件事商量爹,想角逐一直
悬而未决的太子之位。
爹思来想去,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机一搏。于是变卖了家中大部分产业,想办法走通建宁侯和寿昌伯
,与当时因无子被立为皇后的太后娘娘说上了句。有了皇后娘娘的支持,加之皇上敦约谦谨,姐姐又先后育
下三子,先帝这才下决心让皇上承了大统,有了现在的永和之治。”
语气已是怅然。
十一娘只能安慰他:“皇后娘娘那样聪慧的人,不会有什么事的!“又觉得这种安慰太苍白,伸出手去握住
了徐令宜的手。
徐令宜很意外妻子的主动。
想到昨晚她蜷缩在自己怀里时那种柔软的感觉……立刻回握了十一娘的手:“到我这边来。”
这种时候,于理于情都不应该拒绝。
十一娘略一犹豫,移到了他的被子里。
她在女子中不矮,可与徐令宜相比,立刻显得娇小纤细,被他搂在怀里,手脚都是暖烘烘的,十分舒服,身
体就自然而然的舒展开来。
徐令宜立刻感觉到了她的不同——之前睡着了身体才慢慢柔和下来。
他突然想到在军营时听到那些将官们挤眉弄眼的只言片语:“……女人要到花信年纪才知热知冷,那些小丫
头片子知道些什么……像我那浑家,生了三个孩子才有些味道……”他当时只觉得把自己的私事拿出来说十
分的腌臜……现在却心中一动,手就慢慢地顺着她的衣襟伸了进去。
身体果然一紧。
他不由在心底暗暗叹一口气。
停下来。
低声道:“快睡吧!明天还要去哭丧呢!”
用了和昨天一样的淡然口气。
十一娘“嗯”了一声。
徐令宜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到均匀。

怀里的人就慢慢松柔下来,还轻轻地调整了一个姿势,朝着自己怀里挪了挪,自己的手就落空地垂了下去。
徐令宜觉得十分有趣。
手是离开了她的身体,可她整个人都贴在了自己的怀里。发间的香味若隐若现地往他鼻子里钻,让他有些蠢
蠢欲动……这算不算是因小失大?
想了想,舒展了一下身子。
怀里的人立刻像小猫似地警觉的缩了起来。
徐令宜很想笑。
翻身侧卧,却把她整个人都裹在了怀里。
她挣扎了几下,见他没有什么动静,就磨蹭着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给自己找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慢慢松
懈下来。

徐令宜已经很肯定。
只要他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她还是很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
非常的孩子气。
脑海里闪过如三月烟雨般朦胧的眼睛……那个时候,很痛苦吧。
他比谁都更清楚她的娇柔,能采了红丸,事后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念头一起,心里有一样的感觉慢慢弥漫,
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悲伤,是酸楚还是怅然,是怜惜还是愧疚……五味俱全,让他觉得不舒服。
……
见徐令宜睡着了,十一娘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早已做好了忍耐的准备,可夫妻之间不应该只有忍耐吧?一次、两次可以说是暂时不适应,如果总这
样,就是个傻瓜心里也会有疙瘩吧?何况是徐令宜这种人。偏偏她又没有把握能控制住自己的反应。
得想个办法……
十一娘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却引得身边人含糊不清的嘟哝。然后,就抱得更紧了!

第169章 丧仪 (上)

腊月初四,五皇子移至城外的黄叶山暂安,沿途设亲王仪仗。初六,赐五皇子谥号为“悼敏皇子”。大小官
员、内外命妇也结束了哭丧仪式。
这期间,二夫人又见了皇后娘娘一次。
皇后娘娘不置可否,对此事没提一个字。
二夫人不免有些焦虑。
“这个傻孩子。”太夫人抹了抹眼角。
徐令宜沉默良久。
“就随皇后娘娘的意思吧!”
二夫人欲言又止,最后道:“既然如此,还请侯爷早做打算。”
徐令宜点头,开始频频在半月泮召见幕僚。
十一娘则写了诗经里的《谷风》,长宽一尺,长两尺,用绡纱绣成屏风。
这是受了大太太给太夫人绣寿屏的启发。她准备用这个引诱慧姐儿对刺绣发生兴趣。没想到的是,贞姐
儿看了竟让也十分的喜欢,连声追问:“这就是仙绣阁闻名天下的双面绣吗?”
十一娘点头,道:“你帮我分线吧!”
贞姐儿欣然应允。去太夫人那里吃饭的时候讲起这件事:“。。。。。那线要分得极细,像头发丝似地
。母亲身边的冬青十分擅长做这事。”
太夫人笑着点头:"有这样好的师傅在旁边,要记得偷师才是."
大家都笑起来.
二夫人也道:"让我做鞋做袜还可以,刺绣就流于平庸了.贞姐儿要好好跟着你母亲认真学习."
见大家都鼓励她跟着十一娘学刺绣,贞姐儿没有了顾虑,整晚都笑得很高兴。以至于谆哥看了也道:“我要
帮姐姐去分线。”
“分什么线!”二夫人轻笑道:“过了年就给你找个先生,和哥哥们一起到外院读书去。”
大家说起先生的事来。

十一娘想起赵先生,不免有几分可惜——如果府里的西席是自己的人就好了。
“我看你抽空给邓先生去封信,请他老人家推荐一位先生来。”太夫人沉吟道,“邓先生虽然如今致仕在家
,可在翰林院待了三十几年,又曾为帝师,总比我们这样盲人摸象的好。”
徐令宜道:“我上月已给邓先生去了信。邓先生回信说,如今欺世盗名之人多,潜心学问的少……听那口音
,竟然没个合适的人选。”
“邓先生成了帝师,威仪日隆。”二夫人听着淡淡地道,“看天下士子都不过尔尔了!”

徐氏母子不由沉默。
回到家里,十一娘服侍徐令宜歇下,自己另铺了被褥。
“怎么了?”
这几天都一个被子里睡,怎么又各睡各的了。
徐令宜纳闷。
自己又没有逾越那个距离。
十一娘脸色微红:“我,我小日子来了……”声音低不可闻,“有血腥味……免得你不舒服。”
徐令宜不禁揉了揉她的头:“傻瓜。”把她抱到自己被子里,又捂了她的腹部,“痛不痛。”
十一娘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徐令宜是在问她痛不痛经。
她很是不自在:“我挺好的。没哪里不舒服。”
“怎么就不顺日子?”徐令宜低声道。
“我不知道。”之前年纪小,不对日也是正常的。后来冬青跟许妈妈说,许妈妈说,看两年再说。结果
没等上两年,她就嫁了人……徐家看病请太医院的太医,或是请皇上恩旨,或是请相熟的太医私下出诊,每
次都很麻烦。她怎么好意思初来乍道就为这事兴师动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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